色戒

中秋節翌日. 是看電影的好日子. (有個屁關係!)

對色戒, 我本來是有點戒心的, 一來, 早就知道影片的結局, 觀看時的震撼肯定打了折扣.
而來, 對張愛玲的小說, 從來都不大喜歡, 因為她非常能將一個純純的愛情故事重構成一個離經叛道的悲劇.

文學成就斐然, 而我心有戚戚. 我討厭.

但還是買票入場了, 158分鐘的電影, 帶給我158分鐘的震撼.

早就有人說過, 李安的電影永遠的主旨只有一個"壓抑"

而我在電影院裡透不過氣來. 走出影院, 不吐不快, 一定要寫一下它的觀後感才行.

-------------------------------------------------------------------------------------------
總覺得, 如果要評論這部電影的話, 一定要深呼吸, 好好思考, 再淋浴身體, 才能有資格說話.

這部電影承載了太多的沉重, 太多的歷史, 太多的壓抑, 和無限的惋惜.

*************** 以下有劇透, 慎入 ***************

不要因為鋪天蓋地的"偉仔露袋"而入場, 這種獵奇的心態只會浪費了平心靜氣欣賞傑作的機會.

色戒原著一共花了30多年才脫稿, 全文一萬字不到. 但在當時就好像一枚核彈一般震撼了文壇. 不單因為第一次有人敢描寫一個情感細膩, 似乎不那麼可憎的漢奸和一個生死關頭把持不定的女特務. 也因為許多人都認為作者張愛玲其實是寫她自己和大漢奸胡蘭成的一段情.

這樣一個幾十年前的震攝人心的故事, 李安的詮釋, 在我認來是無懈可擊的.

先說場景吧, 身為香港觀眾, 一定會對影片中的30年代香港驚奇:
"真的是在香港拍的嗎?"

"不, 檳城和怡保, 那裏很像舊香港." 李安說.

"舊電車是在那裏來的?"

"訂做的, 真的可以用喔!" 他笑著說.

"那港大禮堂呢?"

李安微笑"那是如假包換的港大陸佑堂."

他接著說"你或者沒有留意, 上海街頭的梧桐樹, 是特地種出來的, 車牌是當年的式樣, 連建築也是用當年同樣的材料."

我沉默了, 在如此卓絕的努力面前, 我還能說甚麼呢?

欣賞的過程中, 我問自己, 情色場面必要嗎?

"是的, 絕對是的."

電影離經叛道的地方在於, 純真的愛慕輸給了純粹的性愛. 湯唯和王力宏的一段情, 沒有結果. 反而是湯唯徹底被易先生的性愛所征服了.

近乎白描的三場激情戲, 每一幕都有其不可分割的作用, 從梁朝偉近乎野獸般的衝動到湯唯的"萬字夾"體位, 或昭示人物的權力和控制欲, 或暗示人物扭曲的內心世界.

最後, 湯唯在自己跟梁朝偉的性愛歡愉中迷失了, 對黨的忠誠, 對祖國的大義, 全都拋諸腦後, 化成一句"快走!"

而最後, 電影展現出的人文承擔, 則對電影業者作出更強力的拷問.

李安慨嘆過, 他們這一代的導演,還知道甚麼是抗戰, 再過幾十年, 恐怕沒有人可以重現這樣的老故事了.

這樣一個破除傳統的故事, 不論在香港, 在大陸, 還是在台灣, 都在慢慢沉入歷史的洪流中, 李安苦心孤詣的打撈和重建, 則是影片藝術價值外的不可磨滅的貢獻.